6月10日 周三
“娘,你先回家,我到那边看看,有点事。”小米眉目一沉,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的巷口,朝陈氏交代了一声,就快速的追了上去。
陈氏张了张嘴,还没来得及说话,小米就已经跑远了,见状,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,回了家。
川流不息的人.流中,小米紧紧的盯着前方那道桃红色的背影,直到看着她走进青木镇最大的红楼胭脂楼后,震惊在原地,久久无法回过神儿,最后还是路过的老太太推了推她:“小丫头,看什么呢,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赶紧回家去,瞧你长得如此清秀,切莫被这里面的*看见,否则你可就出大事了,快走,快走!”
小米被老太太拉到巷口的拐角处后,匆匆离开了。
明明今天阳光明媚,可小米却觉得身体如此冰冷,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胭脂楼的大门,不知过了多久,许是眼睛酸了,才收回目光,迎着灿烂温暖的阳光,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走。
路过一户人家时,却意外发现这里不知何时聚集了好多人,人们交头接耳的指着前方不知在议论什么,好奇心使然下,小米顺着人.流凑了过去,赫然看到一位十七八岁、穿着破烂的少年正倔强的抬着头,用无比坚定的目光仇视着其中一名面色黝黑的中年大汉,声音沙哑而硬涩:“我说了,欠下的钱我会还,但我绝不会卖身的,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!”
“臭小子,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,要怪就怪你那酒鬼老爹欠下的赌债,今天你若是拿不出钱还上赌债,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!”
“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,你应该感谢我们没将你卖到那种下三滥的地方,在这里虽然为奴为仆,但好歹吃喝不愁,总比你孤苦伶仃的活在乞丐堆里强吧?”
“就是,你何曾看我们礼遇过任何一个欠债的人?若不是看你是读书人,若不是看你那酒鬼老爹冻死在野外,你以为我们赌馆会这么大发善心?赶紧的,我们可没时间跟你耗在这里,赶紧签字画押,哥儿几个还等着回去交差呢!”
“我说了,我不卖身,你们听不懂吗?”少年一脸倨傲的抬起头,目光极为冷静的注视着前方的几名黑衣壮汉。
“嗳?我这个暴脾气,奶奶个熊,爷今天好不容易发发慈悲,居然碰到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,怎么滴?非得让哥儿几个对你动手是不是?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,欠了我们赌债的有几个是囫囵的?若不是看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,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?居然还敢与我们讨价还价?今天爷把话给你撂在这儿,你不卖也得卖,哥儿几个还等着回去交差呢!”
“嗳,大哥,你消消气,让我和他谈谈。”其中一名黑衣人眼见自家大哥撸袖子上前训人,赶忙将他拦住,安抚好之后,这才转过脸看向依然不为所动的少年:“我说小老弟,你也不小了,也该懂事了吧?你爹如今尸骨未寒,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,你说你会还钱,你拿什么还给我们?你知不知道赌坊是什么地方?知不知道赌坊的债是利滚利?得亏你这次遇到了我们哥儿几个,你若是遇到其他人,你觉得他们还会在这里和你浪费这唾沫星子?俗话说得好,识时务者为俊杰,你还年轻,切莫一根筋走到底,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!”
此人的话的确在理,利滚利啊,那滚出来的绝对是极其可怕的数字,看到这里,小米不由同情起这个有着读书人气节的少年。可眼下的情况,已经由不得他在这里争一口气了,他若执迷不悟下去,怕是会受皮肉之苦了。
“我说小伙子,人家说的有理啊,你也别认这死理,那利滚利可是能吓死人,难道你还想还一辈子的债不成?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!”
“你爹还尸骨未寒,纵然他有万般错,那也是你爹,还是赶紧卖了自个儿,让你爹早点入土为安吧?”
……
随着周围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相劝,那少年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,他低着头凝神思索了一会儿,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得,突然抬头看向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买家管家:“卖身可以,但我要活契,而且,多久我自己定,但你们放心,我会在有限的时间里还上所欠下的债!”
“哈哈哈,真真是可笑至极,我说小伙子,你是在与我开玩笑吗?活契?时间还自己定?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?我们图府难道还买不到下人了?得得得,你们还是走吧,我们可买不起这麻烦,不买了,走!”
管家终于耐心用尽,无论赌坊的人怎么劝,也挡不住人家拒绝的心,随着大门‘嘭’的一声关上,几个黑衣壮汉彻底黑了脸,一个个横眉竖眼的瞪着他,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。
小米看到这里,突然问一旁围观的人:“叔叔,他欠了他们多少钱啊?”
“五十两银子呢,唉,按理说这家人愿意掏五十两银子买他已经算不错了,像他这样肩不能挑的,二十两银子都卖不到的,可惜啊可惜,白白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!”
“你懂什么?你以为这图府是什么好地方啊?愿意掏五十两买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白面书生?”
“嗳?此话怎讲?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?”
“我听说啊,这家的老爷有特殊癖好,尤其喜欢那些白白净净的少年郎,我前些天……。”
“去去去,你这个挨千刀的,乱嚼什么?没看到这里还有小孩子吗?赶紧走,有什么好看的?”
……
听到这里,小米基本上已经明白了,旋即看向这少年的眼神便充满了同情之色,再反过头来看这几个刚刚还觉得正义感十足的壮汉时,眼底闪过一丝厌恶,看来,他们说的倒是冠冕堂皇,实际上呢,却是把这个人推向深渊啊!
“这可是你自找的,看到了吗?我们可是给过你机会的,既然你不听话,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,兄弟们,上,将他绑回去,看坊主怎么发落!”显然,少年的抗争已经引起了壮汉们的愤怒,当即出手把他给架了起来,不管这少年如何的挣扎,那几名大汉脸上的耐心早已消失殆尽,下手的动作也极为的粗鲁。
“你们放开我,放开!”
“放了你?放着好日子不过,偏偏走向地狱,你就后悔吧!”
“还跟他废什么话?带走!”
小米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被带走,忍不住惋惜的摇了摇头:“真是可惜了……。”
“这小伙子啊,怕是凶多吉少了!”
“老头子,你瞎说什么呢?”
“我这可不是瞎说,像他这么倔的孩子,你觉得到了赌场那边能有什么好下场?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块儿好材料啊,这孩子我认识,聪明着呢,将来定然有所造化,可惜他摊上了那么个不着调的爹,多好的苗子啊,就这么浪费了!”
听到这里,小米忍不住想起她被黑子救的那一天,如果她没有黑子,如今他们一家说不定还在米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,依她娘亲的性子,说不定会一直忍下去,根本就不懂得反抗,那她缘何会有机缘得到金銮空间利器?又怎么能有如今这自由的日子?一切的一切不都源于别人的帮助?想到这里,她不由心思一动,五十两银子,她现在有能力拿出来,何不去帮助这个需要帮助的人?
想到这里,她快速的追了上去,赶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子口,将人给拦了下来:“等,等一下!”
“小丫头,你有什么事?”
“这个哥哥欠的钱,我替他还!”
“你?就凭你?”
“叔叔可不许小瞧了人,是我家娘亲让我这么做的,请问这位哥哥欠了您多少钱?”
“五十两银子,怎么,你真的要替他还?”
“那还有假?不过,我娘说了,要拿回哥哥的卖身契,还有,你们要写一张收据,免得你们赖账!”
“哟呵,你这小丫头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?”
“那你们赶紧写,写好了才可以给你们银子!”
听着小米的童言稚语,那几个大汉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在怀疑这事的真实性,小米见状,黑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:“这是银子,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两,还怕我一个小丫头骗了你们不成?赶紧写,写好了才可以给你们!”
见到真金白银的大汉们这才意识到这小丫头不是逗着他们玩儿,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其中一人快速的朝着一旁的店家走了进去,不多一会儿就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收据走了过来,小米接过来一看,嗯,还不错,时间地点名字金额以及这父子俩的名字都写的一清二楚,看来他们经常干这事儿,于是将收据递给了一旁看着小米发呆的少年:“这位哥哥,你是读书人,你看看行不行?没问题的话,我可就把钱给他们了。”
在小米的提醒下,那少年才回了神儿,看向小米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之色:“你……。”
“哥哥放心,我们不会让你卖死契,也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,不知道,这样你可放心了?”
少年脸上一红,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