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置人工肺虽然没有移植过来的好,但临时续命是没问题的,重点在于,她为什么要装这个人工肺?
听黄老爷子的意思,很希望儿子马上就能出院,至不济,要给黄家留个后。
虽然干姐没说,但我大概能猜出来,老爷子想让儿子先恢复了正常人的能力,跟儿媳造个人出来才是头等大事。
借着干姐在外面抽烟时,我过去劝她,尽人事听天命,黄永贵今日这下场是他咎由自取,干姐你不用挂怀。
干姐抽的是女士烟,细长,通体雪白,有着淡淡的清香,在夜色中看起来很优雅。
她问我,“换做你是我,你会怎么做?”
“离婚!坚决离婚。”我斩钉截铁地道:“黄永贵生活不检点,做人不自爱,跟这样的人没法生活。”
她又问:“你这么做了别人又怎么想?”
“我的婚姻跟别人有什么关系?”
“没关系吗?”干姐的笑容带着几丝悲凉苦闷,“你是男人,当然没关系,可你知道对我而言这意味着什么?二手货,你懂的什么叫二手货吗?”
这话说的有些刺痛,让我难以接受,我对她道:“你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博士。”
“可是我生活在中国。”她的手指点点,烟雾袅袅,“我的生活不光是我自己,还有一群人,他们在旁边看,在聒噪,你明白吗?”
我说我明白。
干姐却摇头,“你是八零后,我是七零后,你根本不明白。”说完扔掉烟,转身进去,宣告谈话结束。
干姐的话把我搞混淆了,小姐们都惦记着干几年补个膜回老家再找个老实人嫁了,她一个留美博士居然在乎世俗的目光?
翌日有好消息传来,有五个青壮小伙子愿意来匹配,都是来自山东的大汉,身体一个比一个强壮,是余淼带来的。
余淼说黄永贵人不错,不想看着他等死,所以在老家发了个消息,愿意捐肺的,一侧肺二百万。
这在她们老家而言是笔巨款,因此应征的人特别多,她选了五个身体最强壮的人来,坐的绿皮火车。
黄老爷子很高兴,按照黄永贵当前的情形,有一侧完好的肺,就足够他日常行走,只要不死,黄家就还有未来。
至于余淼和黄老爷子谈的其他条件,我就没兴趣再问,只要人不死,日子就还能继续。
大哥王子聪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,关于空盆变蛇的王大师有了最新消息,他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,只等我有空,大家就可以动手,戳破王大师的骗术伎俩。
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,当下就约好时间,只等晚上见面,戳破猪尿泡。
期间我还往寮步了一趟,去吃阿莲特意从湖北弄来的腊肉。
一个多星期没见,阿莲的外形气质又变了许多,先前那种风尘气息尽数消失,穿着圆领连衣裙,将胸口遮挡的严严实实,肉色丝网,白凉鞋,头发也染回纯黑,剪成短发,从侧脸垂下来,或多或少能遮挡一部分疤痕。
说到疤痕,那应该是定型了,细细的一道浅褐色,总之看着不舒服。不过她的笑却很自信,很阳光,仿佛她是世间第一大美女。
起先我还觉得是她心情调节的好,后来才发觉出不对味,那位小王经理,开口闭口称呼她是靓女,女神,神仙姐姐,从来没叫过她老板娘。
而她呢,每次小王一喊她,就傻乎乎地笑,情不自禁的那种,似乎很受用。
男人的谎言是女人的毒药,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。
我猜,在小王坚持不懈的潜意识暗示下,阿莲自己都忘了脸上的疤了吧?
见我过来,自然是万分高兴,亲自动手烧菜,腊肉香干,芹菜炒腊肉,韭黄炒腊肉,青椒腊肉。果真如她所言,是来请我吃腊肉。
有四个菜,我也吃不完,想叫赵建国一起来喝两杯,却被阿莲拒绝。
她说:“如果你今晚不回家,就让他来陪你喝吧,他酒量很大。”
说话的时候,她的眼睛一直向上翻,时不时地笑。
我问她笑什么。
她道:“你怎么也舍得换发型了,还染的白色?”
我说闲的无聊,路过金剪就去做了个发型。
她说很帅,很酷,然后眼脸下垂。
我说菜很好吃。
她却不动筷子,静静的看着我,良久,才问:“你没什么要说的吗?”
该来的还是要来,我觉得周旋在几个女人中间,太特么累了。不过还是点着头赞:“你也换发型了,一进门我就看见,不过没敢认,在我的印象里,我的阿莲没有这么漂亮。”
她马上就喜笑颜开,扑过来亲我,娇嗔道:“我以为你的是瞎子呢,你再不夸我,饭都不给你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