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叔讲普通话,却把瞎婆子吓一跳,用潮州话问:“是谁在讲话?”
德叔也愣了,反问我,“你老妈不是陕西的?”
我拉着德叔去了厨房,详细过程说了一遍,德叔这才明白,眼前的妇女是张灵仙的老母,责怪我道:“那件事都处理完了,何必要揽事上身?”
我跟他掰扯不清,就编谎道:“最近一月来每晚睡觉发噩梦,总是看见张灵仙要我还他性命,去问过高人,才知道我要照看他老母才能活命。”
如此德叔不再反对,但表情已经不善了,拿出了家长的派头,不搭理瞎婆子,自己吃饭。
瞎婆子目盲,心里亮堂的很,听到餐桌上气氛不对,当下就拍了筷子,口里道:“李永德,你不记得我了?”
德叔一怔,睁眼细瞧,旁边小妹给他提示,说瞎婆子是本乡人,德叔这才哎呀一声,惊奇地问:“你是阿花。”
瞬间,阿花就呜呜地哭起来,口里呜咽不清,我听不明白,但看阿妹两姊妹脸色,却都不太好看。
见如此,我也猜出了七八分,怕是德叔年轻时候没干过好事。
等吃完饭,德叔约我出去聊天,我才知道,德叔那年十八,阿花才十三……
畜生啊!
不过这毕竟是陈年老账,他们那一代的事,我听听就罢了,真正令我头皮发麻的,是德叔的生意,他在湛江开了赌场,每晚进出在五百万左右,最近德叔要扩张,想问我借五百万。
这不是开玩笑嘛,我哪里来的五百万?
德叔就黑了脸,怒声道:“阿发,不要以为我不在你身边,就对你一无所知,你手下几百个妹仔,每天抽水三四十万,五百万半个月就有了,你看看你,买大屋,买路虎,买名表,这些少于三百万下不来吧?眼下我有难,五百万你都不肯拿出来?”
我好声对他解释:“场子我刚接手,再说抽水的钱也不是我一个人,还要给其他人分,每天有十万,我就很开心了,你也知道我买了车子房子,在外面混,面皮很重要嘛,车子手表不过是给人看的,房子却是实在没办法,你不在这段时间,我被人追杀了七八次,差点没命。”
德叔道:“不要讲那些没用的,你搞大我女儿的肚子,我说过什么?现在不过是要你拿五百万出来支持我的生意,你都不肯?我把女儿嫁给你有什么用?”
这话我就不爱听了,“五百万,我得有啊,问题是我现在没用五百万,我想支持也没力气。”
德叔气的哼哼叫,手指点着我,“你好啊,你现在发达了,就不当我是你老大了,你摸着自己良心想,去年这阵,你在做什么?不是我,你能走到今天?”
这话说的严重,让我想起马飞,偏偏他是我老丈人,我没法发脾气,只能劝慰,细声对他道:“不是我不支持你,你得给我段时间,让我筹钱,好不好?”
德叔面色这才好看一些,问:“多久?”
我道:“五百万,少说也要一个月。”
他就摇头:“不行,一个月太久,我撑不到那个时候。”
这话就有问题了,让我狐疑,“你欠高利贷了?”
德叔连忙摇头,“不是高利贷,是我要扩大场子,需要入水,哎呀说了你不懂的,总而言之,你得尽快帮我弄到五百万,不然我以前投进去的钱就全部泡汤。”
我再问:“你以前投进去多少钱?”
德叔道:“连食堂的收入和我自己盈利,将近千万都投进去了,如果不持续投资,我就血本无归,很严重的,阿发,你一定要帮我。”
说的言辞恳切,表情真挚,仿佛真的有什么天大的难关。
我道:“五百万,不是小数目,我需要时间准备。”
德叔道:“十五天,最多十五天,搞不搞的定?”
他越是这样,我越是觉得有问题,问:“是不是跟阿水合作?你知道阿水是什么人?”
德叔道:“知道啊,我们几十年的兄弟,过命的交情。”
我道:“阿水骗了你的钱你知道吗?张灵仙替我顶罪,张家人一毛钱都没拿到,但他从阿妹手里拿走一百多万,你知不知道?”
德叔愣住,眼睛眨了半晌,“有这种事?不可能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