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蕊和宿岩出来的时候,外面已经响起零落的脚步声。
“王娘子,出什么事了。”
能走一匹马的街道上有好几个男人,都是住在这街上的人家。
游蕊见出来的都是男人,也就没有出门。
宿岩从家里出来便关上大门,听到声音那些男人都回头看一眼,有人问道:“是溪田吧?”
男人们不太关注邻里,但也从女人嘴里听到过这新搬来的小两口。
宿岩点了下头,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一个四五十左右的老汉说道:“咱们也不清楚,听到声音过来的。你们家之前有没有听到别的动静?”
“没有”,宿岩说道:“我们也是才被叫声惊醒。”
“王娘子?”拍门的那人用用力地拍了拍,大声喊道,“有人在家没?”
又有人揣着袖子提醒道:“老王这两天忙着卖皮货,一直住在外面的铺子吧。”
正说着,王家紧闭的大门被打开,一脸惨白的妇人踉跄着蹲倒在地,手指哆嗦的指着一个方向:“三娘,三娘她、”
话没说完就捂着嘴在一旁干呕。
男人们一看这样便知道出了什么事,推出两个人来去看看,很快,那被推出来的两个人就脸色惨白的跑出来。
“找个女人来吧”,其中略矮的那人如此说道。
另一个就是昨天傍晚和安三娘说笑的那男人,他说道:“叫几个年纪大些的,小媳妇只怕会被吓死。”
宿岩是一直站在自家门口几步外的,见他们这样子就知道出了人命案,男人不方便进去,那女人八成衣衫不整。
这样的情况多为情杀。
做出这个判断后,宿岩当即决定不管,转身就回家了。
一人正要说让溪家的丈母娘过来一起帮忙,才发现这姓溪的已经回家,雪地上只留来回的两趟脚印。
游蕊烧了一锅热水,这个小院虽小,厨房里却有相背而建的四个灶台,她便把锅灶分类,烧水的炒菜的煮饭的炖汤的,各有用处,因此烧好水不用像在家里那样舀到水桶里。
宿岩进来,游蕊就要放下洗米的碗去给他舀水洗手。
“我自己来”,宿岩说道,拿来木盆先舀一瓢热水,又到水瓮边去添凉水,同时还和游蕊说:“错对过那家出了人命案。”
游蕊听罢吓一跳,“怎么会?”
这个小街巷十分安宁,邻里之间虽没深交,但看着都是不错的人。
宿岩这才察觉,自己的表现似乎太过平静,不过让他表现出别的,有些为难,便用依旧平静的声音道:“你要害怕,今天我们就搬家。”
游蕊:“你当搬家是玩的?”
不过宿岩这样平静沉稳的样子,倒让游蕊觉得安心许多。
宿岩洗好脸,拿面巾擦了擦,说道:“那就不搬,每天晚上我都不晚归便是。”
游蕊看他一板一眼认真的样子,忍不住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,在宿岩反应过来之前,问道:“报官了吗?”
“应该报了吧”,宿岩道:“我没多听,死的是个女人,似乎还不太体面,这其中定然龌龊,不乐意听。”
游蕊又想捏他脸颊了。
外面渐渐多了说话声,似乎都在讨论王家的事儿,大约又过一刻钟,卫不恕和小黑蛋都起来时,有“衙门办案闲人退避”的声音传来。
青石街在东城,属京府衙门下辖的永宁县。
京城是一国之重,事务繁重,上面便把京城和京畿部分划片,分为永宁、安泰两县。
东城、北城和外延三十里周围的地方,都是永宁县的下辖。
青石街的案子报上去,接管的就是永宁县。不过这一大早的,永宁县县令还在被窝里,师爷根本没有去通报,直接让捕头带人先把现场勘察一下。
捕头姓史,带着两个捕快和衙门里的赵仵作来到青石街,一看这条街上的雪都被踩得乱糟糟的,立刻苦了脸。
其中一个小捕快骂道:“这群愚民,把外面都踩成这个样子,还怎么找线索?”
他们是接到报案就来的,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。
史捕头沉着脸,说道:“小陈,待会儿你把那些人都聚集在一起,问问都是谁最先出来的。”
然后他就和赵仵作、另一个仵作小陆一起走去王家。
王家老爷已经被人通知,这个身材精瘦的男人眼眶通红,看见衙门来人,两三步迎过来,沉痛道:“三娘,太惨了,你们一定要为她做主。”
史捕头半点没有动容,审视的目光在王老爷的脸上停留一会儿,开始询问他昨晚上的踪迹。
赵仵作已经背着箱子走去案发现场,王家一间靠着厨房的简陋屋子里,靠墙一张床,床头一个柜子,除此之外屋子里便什么都没有了。
此时的安三娘已经被穿戴整齐,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,赵仵作放下箱子,先查看十指。
外面,史捕头的问话已经差不多结束,道:“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只有你夫人和这仆妇在家?”
王老爷说是。
王家没有喂狗,若有人从外面进来,小心一些的话,的确不易被人察觉。
史捕头转身在大门口检查了一圈。
这时候的街上,小陈捕快已经把听到惊叫声最快跑出来的那几人问完,最后停在一个大胡子的男人前面。
这男人挺高,还一脸凶相,不说小陈,这几个人中,史捕头最先怀疑的也是他。
小陈看了看宿岩,竟然心里有些发怵,扶了扶腰刀,挺直后背道:“你家和事主家错对门,按说距离不算远,你怎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。”
宿岩道:“最先出来的付伯不是已经说过,他开门时,一条街上都是整齐的白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