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然是个熟手,做事干净利落,不像从前在溪边与他聊着未来光景时,连成本和利钱都要算个老半天。
李商心有感慨,不敢与她说。
他牵着马儿走在前,她拉着阿财跟在后头,犹如当年离开武威城时那样,一直往前、往前……
走了不知多久,初七有些累了,他忍不住问李商:“你的守捉营在哪儿?”
“在琵琶山,近兰州界。”
“那一边都是山路,不好走。唉,没收你运货的钱,亏了!”
李商听后哑然失笑,果然还是那个初七,一点也没变。
“放心,亏不了你,我也不占你便宜,该怎么算就怎么算。”
初七一听,疲惫全消,嘴都裂到了耳后根,笑得见牙不见眼,“这话我爱听,以后你可得常来呀。”
李商回眸一笑,艳阳洒落在他的侧脸上,化去了岁月的雕琢,一下子让光阴倒退了几年。
十六少年郎,翩翩对红妆。
不得不承认,在某个时候,初七还是会想起曾经与她生死与共的少年。
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,初七细品之后方才发觉是遗憾的味道,她不由低下头,看着脚下的路,一步一步往前走,或崎岖,或泥泞,就跟她的人生一样,绝不走回头路。
“小心,这里不好走。”
李商忽然伸过手来,想要搭她一把。
初七犹豫半天是不是要把手伸过去,没想他先她一步,主动地抓过她的手,领着她往前走。
山路陡峭,边上又是悬崖,一个不留神,人货两升天。
初七知道这里危险,不是闹性子的时候,于是她乖乖地跟在李商身后,贴着崖壁一步一挪,还时不时地安慰胆小的阿财,让它别往下看,努力朝前走。
阿财的腿都软了,哆哆嗦嗦了一路,终于走出这绝命谷,而这时候天也暗了,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。
“守捉营就在前边,今日你就留宿我帐中,明早再走。”
初七无奈,只好点头应下。
在最后一丝余辉落入西山时,初七与李商赶到了守捉营,守营的将士见到李商极为恭敬,哪怕是上年纪的老兵也不敢在他跟前放肆,初七觉得奇怪,他初来乍道,怎么能将手底下的兵训得如此服帖?
正当想着,李商叫来了其副将,初七转头一看,正是袁溯,这位嗓门奇大的大叔。
“袁叔,是你呀!”
故人重逢,初七不禁欣喜起来,袁溯眯眼瞧去,正是当年来府上做客的小娘子,严肃老脸上的冰霜立马化了开来。
“是初七吧?多年不见,差点没认出来!”
袁溯一喊,基本上整个军营都听见了,众将士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,将这位骆驼客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。
李商说:“她来送皮子,今晚是回不去了,就让她睡我帐中吧。”
袁溯看看初七,“这不合适吧?你帐子里有人了!”